巫大军是重庆大学艺术学院教师,也是一位坚持用画笔思考、记录城乡变迁的艺术家。
近日,我们来到他位于四川美术学院虎溪公社的工作室,走进他的画作,试图了解它们背后的故事,一窥隐藏在画家心里深厚、沉重的乡土情怀。
记忆与现实
提起乡土题材,很多人都会联想到淳朴的乡民、清新的田园风光。但在巫大军的作品中,我们很难看到通常的那种诗情画意。相反,当他用画笔切开美好的表象,画面中那些寻常的景物总会让我们感到些许焦虑和不安。
在他的笔下,“乡土”往往很小,小到没有田野、农舍,甚至连人都没有,画面中常常只有凌乱的农具,或是旷野蒿草。比如他的红线系列油画。这个系列最让人为之一颤的,是血红色边框和用麻线串联起的撕成两片的画布。而画面上,是老旧的土碗、原始的扫帚、破败的桌椅、尘封的农具。这些最不起眼的农家器物,尴尬又真实地将农村的另一面呈现在我们眼前。
巫大军创作的作品离不开乡土的人和物
在其中的一幅作品中,传统农耕工具与现代生活器具交错叠放,共同构成了当下乡土生活的现场,如同一个个时代符号编码,隐藏着乡土文明的变迁脉络。
这个系列的每一幅作品,都来源于巫大军在老家的田野考察。他出生在农村,画得最多的也是自己的家乡。早年间,他像个侦探似的带着两个研究生深入农家,拿着相机、问卷在农户家满屋子搜寻,床底、茅舍、猪圈、阁楼,每一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,每一次攀谈都是为了呈现细节更加真实的农村。
“农村空了、旧了、老了,关系疏离了,离开家乡几十年,我只能作些画,虽然微不足道,但它真实且活着。”巫大军认为,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,他的画作并不是对工业文明和传统农耕文明做简单的批判或肯定。
巫大军在工作室里创作
出走与回归
对乡土环境、器物与景观的关注,与巫大军的成长经历息息相关。
上世纪60年代末,巫大军出生在重庆璧山兴隆场,也就是现在的大兴镇。成长过程中,他的生活被切割成了两个部分:一部分是坐在课堂里汲取知识;一部分与农活绑在一起,课余必须参与家务农忙,诸如养蚕、积肥、犁地、耙田、插秧、收割、养猪、养鸡鸭……
巫大军的作品
城里来的老师,让巫大军看见了城市和农村的截然不同,城市充满机遇与可能,乡村则满载沉重繁复的农活。因土地深切的“刺痛感”而渴望改变,从小就立志当老师的少年巫大军通过高考改变了命运。带着那份“刺痛感”,巫大军一头扎进了四川美术学院。
然而,这个一度渴望离开乡土的人,却在千禧年伊始“回归”了乡土。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,巫大军开始重新审视家乡的山水乡民及传统农耕文化,他意识到逐渐失落的乡土文明、回不去的故乡需要关照与记录。于是,从2004年起,他将画笔对准了乡土,然后是乡民与器物……
巫大军的作品
得益于父亲曾在璧山区多个乡镇粮站工作的缘故,巫大军常常利用暑假参加粮站夏粮征收工作。近年来,他走遍了多个废弃或转型的粮站,收集了大量老旧的库管器物和文本资料,获得了有别于常人书写、描绘农耕文化的维度。
回过头看,当年让他感到“刺痛”的乡土最终成了他艺术创作的源泉。变化中的乡村让他对时代有了更多敏锐的感知,这也是一个艺术家丰富而真切的给养。
土地和使命
“从土里长出来的人,才知道农村要什么,不然就很容易闯进介入式消费。”作为一个对农村有亲身经历又有真情实感的人,他深知自己看到了什么、该画什么。
近年来,国家大力实施乡村振兴战略,乡村的面貌逐渐改善。越来越多的项目、资金、人才汇集,使乡村焕发出新时代的生机。
巫大军也在思考这个问题:艺术家在乡村振兴中应当承担怎样的使命。
2017年的一个下午,巫大军一个人踟蹰于空旷的中国农业博物馆,与展台农具相对无言,视线渐渐模糊,农具作为绘画的主题开始缓下来。他开始尝试从一个更广阔的层面去观察城市与乡土,思考其中的某些关系——是什么掩盖了环境、人与物及其本真关系?
巫大军的工作室
“艺术家的能力很有限,或许只能提出问题,在精神、美育层面有所引领。”巫大军说。
事实上,他每次动笔都有一种不安,衣食无忧的自己正在退化、疏离并消费着曾经的淳朴与厚道,战战兢兢地在警醒中慢慢画了好多年……
近些年,他逐渐认识到,通过一件件作品唤起人们的敬畏之心和对故土的热爱,从表征独创到共同议题参与,这或许就是当代艺术家所承担的使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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